评《源代码》：穷尽可能不如给想象力留白

“我会回来的！”是影视剧中最经典的台词之一。从施瓦辛格扮演的“终结者”，到总也抓不住小羊的灰太狼，都喜欢用这句话做总结陈词。在顶着科幻大片光环且正热映的《源代码》中，杰克·吉伦哈尔饰演的柯尔特·史蒂文上尉，是这句台词的最新代言人。在86分钟的影片中，他“回来”了n次，穿越到一列即将发生爆炸的火车中，利用8分钟寻找安放炸弹的恐怖分子。为什么是8分钟，剧本给出的解释是“量子力学”目前能回溯到“源代码世界”的时间节点。为什么可以穿越n次，因为他的背后是美军最牛最新的科技实验室。

尽管有“量子力学”理论和完美的实验装置，但是杰克的穿越总是以失败告终。似乎无论他如何努力，最终列车还是会爆炸。送他穿越的科学家和指挥官告诉他，他穿越进入的只是“量子力学”中源代码创造的平行空间，哪怕改变了事情的走向，也无法影响现实。也就是说，杰克在那8分钟里拆了炸弹，也只是在平行空间中救下火车。现实里这一车的人，还是无法复活。听懂了理论的杰克意识到悲剧无法改变。更悲剧的是，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被选为穿越的主角，是因为自己在战场上被炸得无法医治，只能靠“脑电波”穿越平行空间为军队继续做贡献。于是，杰克计划在平行空间中为只有最后8分钟的乘客创造幸福。最终他成功了，一车人在8分钟的最后一刻个个开怀大笑，他还在平行空间中让被他“附体”的小伙子和爱侣言归于好热情相拥。而在现实里，他也如愿被拔掉生命维持器的插头，安然地离去。

有“粉丝”说影片的悲剧性在于通过死亡意识到生命的可贵。每次穿越，相同的8分钟，都会上演不同的故事，让观者有不同的体验。而杰克也在穿越过程中意识到自己生命的价值。不过，影片主题虽然很大很美，呈现却并不尽如人意。杰克的来来回回，被设计成一个程序，只要指挥官一按电门，杰克就会立刻被送回“源代码世界”。这就好像是《大话西游》中的月光宝盒，至尊宝只要拿着宝盒对着月亮，就能回到几分钟前。如果穿越时间出现误差，没关系，只要有月亮，再开一次宝盒就可以再次穿越。《源代码》中描写杰克穿越失败的段落，有些也潦草得几乎就剩下指挥官按电门了。没有说服力、没有起承转合的“略写8分钟”，看得人恹恹欲睡。观感犹如围观至尊宝多次穿越的“二当家”猪八戒。第一次看到穿越时惊叹不已，高呼“升仙啦”；第二次看到时，随口说了句“又升仙了”；第n次看到时，“二当家”已经审美疲劳，不耐烦地说了句，“出来看上帝”……

“量子力学”的银幕演绎，最终的结果却变成了《大话西游》中“看上帝”式的围观，看似一切皆有理论的《源代码》硬派科幻，实在有点“伤不起”。魔幻题材和科幻题材，一度被称为大片的最后两座堡垒。但是在海量大片的冲击下，科幻已经渐渐失去了想象力。时间和空间的关系，成为科幻电影赖以取悦观众的最后的“薛定谔的猫”。但对于可能性的讨论，从《劳拉快跑》到《大话西游》，再到《源代码》，已经退化为另一种“模式”。列举各种可能性的结果，最后往往导致影片故事单薄，只能平铺直叙。唯一能让观众感动的，就是影片习惯性地留出一个尾巴，刻意强调深刻：人间自有大爱在，弥合裂痕要赶早。

中国画的意境在于留白，电影也需要留白。“量子力学”之所以能“忽悠”观众，就是因为听说过的人多，真正明白的人少。“我会回来的”的魅力，也在于等待时想象中重逢的美丽。科幻的魅力本来就无穷尽，科幻电影实在不用满打满算，非要把一切可能都说得圆满。就像有观众说，《源代码》到最后一分钟大家笑逐颜开就可以结束，没必要留个平行空间里杰克活了下来的尾巴，就让他拔掉插头在快乐中如愿死去吧。有时候装得深刻了，弄得高深了，感觉一切都圆满了，反而是画蛇添足。